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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074):旻晖


书接前文,不再重复。

一说王玉凤,古旻晖当然不陌生。

“王玉凤?怎么都成老夫人了?”一想小二说的老态龙钟,古旻晖还是将信将疑。毕竟她熟悉王玉凤,人有老相嫩相,可人家那点年纪要说老只怕也勉强点。当然,人也可以易容,只是贵立也称之为老夫人,似乎不能接受。

“现在他们一家子都称她老夫人……”贵立也在怀疑,心想莫非王玉凤一路跟随,一直在等待机会,看到自己出门,两个道童不济事,便趁机下手?

“一家子?”古旻晖暗忖王玉凤的丈夫儿子早就变成一抔黄土了,哪来的一家子?莫非人家耐不住寂寞,孀妇再谯,又嫁了人,还抱了一大窝不成?

“对!她找到了她跟秦贵定的儿子……”

“儿子?!”那血泡泡一点大的东西可是自己亲手掷下悬崖,竟还能不死?

“不错!是罗璧帮她找到的,只可惜成了一个兽孩……”

“你说什么?罗璧?”

“不错,是罗璧……”贵立有意把芷子所说的一切统统抖搂出来,顺便想看古旻晖的反应。倘若罗璧与王玉凤的推测不错,那么古旻晖应该是参与阴谋的几个核心人物之一,她不可能对于秦贵定和他儿子的横死一无所知。他是从人一而再再而三的错愕中读到了点异样,浑身上下不知不觉寒气直冒。

“罗璧果然没死?”古旻晖感觉到了贵立的审视,但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据说只是断了后背的两根肋骨……”

“罗璧真活着?”古旻晖嘴里念叨,眼睛却在直瞄这位师兄,心说你也知道的太多了,只是现在不便,看来得自己亲自回趟灵山,有些事再也不能假手于人。

“不错,罗璧也活着,而且在龙山梢潜伏了十数年,直到最近他们才一起外逃……”贵立也不笨,毕竟一直代师行走江湖,安能一点也读不出别人的心思?

“先不说他们,师兄,这您回去报告家父就行了……”

“正是,只是贫道想顺便知会二小姐一声,免得到时候碰上……”

“多谢师兄。假如那个丫头真是擅自出走,这王玉凤出来找人倒是有点可能了……”古旻晖想了下,又说:“这样,您顺着来路往平江,他们不是买了船吗?”

“放心,师妹,贫道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小阴沟里翻了船……”贵立心说小丫头也许早就知道有人会救她,一路上倒是没少哄人。不过幸亏她也透露了不少秘密,否则自己心里也只能是有点疑惑,绝大多数还蒙在鼓里呢。

“说不定那丫头早跟王玉凤有秘密串联,只是自觉功夫不如师兄,一路上不敢轻易逃跑而已,哼!王玉凤!其他的我来布置,师兄您就抓紧原路返回吧……”

古旻晖说罢,顾自走了。

一路上,她倒是颇费踌躇。

现在她心头最大的困惑还是公主对自己的态度,按照常理,公主该在接到萧综密函的第一时间里就质疑,问她当年处置婴儿的经过,可有什么疏漏之处。当年倒没问,那是因为公主还在伤心之中,不忍卒问,情有可原。现在依旧不闻不问,说不定她已经下了决心,反倒让人真的有点惶惶不安了。

她倒希望是一通质问,哪怕像暴风雨一样猛烈也不可怕,可怕的就是这种缄默,这肯定是故意的缄默。莫非这十数年来煞费苦心的经营,竟要毁于一旦?

她也知道,父亲古渊岳人在江湖,心在庙堂,实是无奈之举。自古以来,数轮佛道之争,最后的胜负均由天子的取舍而定,故而要想立于不败之地,必须有足够的能力影响甚至控制朝廷。自从执掌玄坛之后,他便着力经营。萧鸾在位,让大姐古昘晖获选入宫,只可惜萧鸾那时已经病入膏肓,不久于人世,无缘得宠。也算歪打正着,大姐古昘晖很快又找到了一颗正在冉冉上升的政治新星,也就是当今天子,当时拥兵自重的雍州刺史萧炎。

经过大姐的引介,萧炎与父亲很快达成了协议,父亲将倾灵山之力并且联络玄门同道帮助萧炎上位,要人出人,要力出力,要钱出钱,全方位支持。

最大的牺牲便是将四妹昜晖化名送上废帝的卧榻,引诱萧宝卷失德乱政。从而为萧炎卷土重来,再攻京城,创造契机,同时倒行逆施,直至禁军倒戈。

本来父亲所选是三妹晁晖,没料到萧炎在灵山逗留期间,已经看上了晁晖,而晁晖亦有相许之意。父亲为了避免尴尬,只能再选四妹。然当三妹听说四妹竟是为了萧炎作出如此牺牲,恼羞成怒,离家出走,从此再无音信。

当时萧炎为了进一步取得父亲的信任,又主动提出将嫡长女送灵山为质。等到禅代成功,萧炎已经坐稳大位,父亲便主动送还了嫡大公主。对外则称战乱之时被拐,后为得道真人所救,寄于玄门女冠座下,以维皇家颜面。

然而萧炎龙椅坐稳之后,却渐渐疏远了龙山。尤其是萧炎皈依空门之后,朝野上下亦步亦趋,崇空抑玄之风一日甚似一日,父亲不得不做两手准备。

虽然父亲从没明言,然而不管何种准备,掌握一定的军政实力,乃是必不可缺。其中包括控制永兴公主及其府中私兵,最好还能拉上皇六弟萧宏,且不说他们二人有无私心,至少都是玄门中人,也不愿看到天下一味佞佛。

有朝一日,这三股力量融合,至少能逼朝廷改变国策,实在不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今皇上,当初不就擅长帮人篡国夺位吗?什么时候也不妨让他来尝尝这种苦果。父亲素擅蓍龟,未卜先知,他的预判不太会错。

至少到目前看来,一切准备都在按照设想进行。这种设想虽然她从没听父母明确谈过,但是彼此心照不宣,大家都知道一家子为着什么在拼命忙碌。尤其是三妹古晁晖的失踪,她更感觉是事出蹊跷,表面上她是不满于四妹陷入火坑而离家出走,实际上肯定父母预下的一着棋。直到有一天听说有一个新起的摩门要来抢夺灵山,她全然明白了。依照她的脾性,绝对不甘于人后,三妹既然已经搞得风生水起,那么她也必将为父亲的事业不遗余力。

萧芷这着棋,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用。本来在她的想象中,应该在公主要否背叛皇室的关键时刻用来逼她选择。后来她又发现自己多虑了一点。因为公主与皇上的关系早有变化,说不定有朝一日不用煽惑,她就会反出京城。

只缘皇上早知叔侄两个的糗事,曾把公主悄悄找去训斥了一顿。听说公主当即顶撞了皇上,盛怒之下,皇上还动手打了公主,一根价值连城的玉如意掷到身上,当场折断。尽管萧玉姚回来啥也没说,但是她早就看出其对父皇的不满。从那以后,公主对积聚与训练私兵特别上心,而且要求多蓄死士。

不是想反,那么刻意蓄养私兵还有死士干吗?

没想到当今天子会有这么一位公主,估计自己的父亲也应该没有预算到。也或许是父亲出于保险起见,只想利用这私生女加点筹码而已。对于自己的父亲,她只有崇仰,几乎介于人神之间,理解的去做,不理解的也会去做。

如果公主真的知道是她瞒天过海,将刚出生的孩子据为质柄,那种后果自不待说了。会不会有另外一种可能?萧综那边也是不敢确定,只说真伪莫辨,那样一来,说不定公主并没对自己完全失去信任,切不可先来个庸人自扰。

自从把那个孩子掷下悬崖,一有焦灼总会出现一种幻觉。当她抓起襁褓,襁褓里的孩子居然对她笑了。她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只怕自己下不了那个狠心。

襁褓扔到空中,忽然散了。只见孩子的双手在空中不停抓挠,还咯咯笑个不停,仿佛在为自己终于解脱了襁褓的束缚而高兴,浑然不知死神已经来临。

如此反差,她的心房为此一紧,仿佛孩子的那双手是在自己的胸腔里挠动。那双手虽然稚嫩无比,却也不乏力道,五脏六腑都揪到一块,使人立马就要晕厥。

然而她可不敢就此迷糊,还有一件事必须抓紧办。

立马派人蹲守龙山梢,争取把王玉凤早日抓到,且不说她为什么不守当年的信诺,要坏师门大计。反正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再让她漏出半点秘密。

至于如此一来秦王氏一伙能否逃脱厄运,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