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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0 宠爱(1 / 2)

470 宠爱

姜茶是被苏肆牵着走出寝殿大门的,但与其说是牵,不如说是扣,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修长的手指上,那比平时谨慎又强势的力道。

隐隐间,竟让姜茶有了一种被缠绕被入侵的错觉。

这样的十指紧扣……

明明那么熟悉,却又有那么一瞬间的陌生。

她承认她又不小心走了神,以至于雾月与莫清荷呼唤她时,她依旧是木讷懵懂的状态,根本没给两人任何的回应。

就好像她根本不认识她们,也不理解她们眼中的担忧似的……

如此,也就有了雾月与莫清荷心思沉沉,觉得自家娘娘一定被陛下荼毒了的猜测。

为了护住营救娘娘的有生力量,她们必须先在陛下面前保住自己。

所以两人忧心归忧心,却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警惕、小心、忍住”等一系列忠告。

然而只顾着观察姜茶的她们并未注意到,此刻那牵着少女前行的少年皇帝,嘴角正扬起一抹诡谲的笑。

极冷,冷的料峭。

“茶茶想吃什么?”

桌前,苏肆扶着姜茶坐好,而后才顺势坐在她的身边。

他太照顾她了,以至于连筷子都舍不得让她拿。是他把她变成了这样,所以他要尽己所能的对她好。

然而苏肆并不知道,在此刻的姜茶眼里,他似乎才是那个更需要被照顾的人。那个眉梢眼角都透着疲惫,眼睛更是红得像兔子的人。

还有那双优越凌厉的剑眉,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从她醒来就蹙着,一直蹙到现在,没有一瞬间舒展过。

他很累了,连那张精雕玉琢的脸庞都染了一丝病气呢……

哎,何苦呢?

她已经是个学会了【摄魂术】的傀儡了,所以她知道控制别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更不要说苏肆对她的控制还那般精密。

如果她猜的没错的话,他应该废了不少内力吧?

这两天又没好好休息……

休息?

饭有好好吃么?

另一边,苏肆修长的手指才刚刚携起玉筷,心下等待着姜茶的回答,所以迟迟没有动作。

这般情况下,那表面木讷实则心疼的姜茶反而抢到了先机。

“阿肆,吃饭。”

纤弱无骨的小手不知何时执起了玉勺,勺中盛着晶莹香糯的小米粥,她将那勺子递到了他的嘴边,脸上洋溢起一丝懵懂而又甜美的笑。

这副皮囊一直是好看的,眉似墨画,唇若丹朱,一双杏眼扑闪纤睫似蝴蝶翻飞。

某一瞬间,苏肆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平时的姜茶,那个会关心他,却不会明说的姜茶。

她时常对他笑,那笑里有阳光的味道。

于是他想也没想便饮下了勺中的香粥,即便这是毒药,他也甘之如饴。

见苏肆真的喝了,姜茶又不紧不慢的盛了第二勺。

就这样,姜茶喂,苏肆喝,不知过了多久,姜茶的目光竟翩然落向了桌上的鸡腿,而后轻轻地舔了舔唇瓣。

这一幕自然落在了布菜的万顺眼里,于是他立刻帮娘娘把这鸡腿儿挪了过去。

谁知下一秒,他们娘娘便将鸡腿推给了他们主子。

“阿肆,鸡腿。”给你的鸡腿……

夜半时分,行宫清池波光粼粼。灯火下,红白锦鲤于池水中翻腾,正争抢着那一粒粒落入池中的鱼食。

池是囚笼,食是诱饵,而那投食之人则是决定生杀予夺鱼生鱼死的天神。

“主子,恭亲王与安亲王皆已伏法,苏信在京城内的残余势力也被悉数剿灭。按照您的嘱咐,内阁此刻正在连夜拟定新的官员任职名单。我看新首辅的意思,想必明日便能递到您的手上。”

池边,洗尽血污的万顺躬身垂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而这淡笑的背后,是隐隐的激动与疯狂。

两年了,自打跟随主子回京他一直在努力的压抑自己。

忍。

怒要忍,笑要忍,即便被骂被辱被打也必须陪笑献媚,装作胆小懦弱无知无觉。

可他们是恶鬼啊。

杀啊!

他无数次想把那些高高在上的“贵人”们千刀万剐,让他们明白什么是世间险恶,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直到他们踏上了这云山之巅。

从今日起,他们再也不用看那些“贵人”们脸色,听他们口中所谓的礼义廉耻仁义道德了。

抬眸,万顺用虔诚的目光注视着眼前的苏肆,注视着他们的新皇。

他看着对方将手中鱼饵悉数丢入池中,而后一点一点擦拭着自己白皙修长的十指。月光皎洁中,少年白得像玉一样,甚至比玉还要苍白一分。

在万顺的记忆中,自家主子的容貌一直是胜过大多数女人的。

很美,美得凄厉,甚至是危险。

“很好。”苏肆点了点头,竟似闲聊般问道:“万顺,你觉得今日之后那些人会服朕么?”

“主子,您今夜救了他们的命,他们感激您还来不及呢。再说了,您本就是他们亲手推举的皇帝,是东陵的血脉正统,是……”

“血脉正统?什么是正统?”

起身,苏肆那双凤眸微挑,眼底晕开一抹氤氲的笑。

“朕从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正统,更不在乎自己姓不姓苏。是人都有欲念,而朕的欲念便是将想要之物想要之人牢牢攥在手中。权之一字在手,方有随心所欲之能。朕所愿,仅此而已。”

万顺瞳孔微缩,几乎是瞬间跪在了地上。

主子在敲打他。

他们在一夜之间斩杀乱党,逼得朝中大臣纷纷臣服。所以在以他万顺为首的暗卫们看来,他们赢了,他们熬出头了,他们的主子也将是真正的九五之尊东陵之主了。

所以他们飘了,他们觉得主子应该也很开心吧。

但事实并非如此。

因为此刻的万顺竟从自家主子身上寻不到一丝一毫的喜色。

这说出去恐怕都没人信吧……

然而这就是他眼前的事实。

回眸看向池中抢食的游鱼,苏肆的笑中也多了几分自嘲,甚至是讽刺。

曾几何时,他带着对东陵对父皇对朝臣对所有人的怨恨离开京城,他满心阴暗,睚眦必报,誓要站在东陵之巅杀掉所有轻他害他贱他之人。

他对皇位是有过期许的,甚至是近乎疯狂的执念。

他以为他想当皇帝,想报仇,想杀人,想站在众生之巅。

直到他遇到了一个叫姜茶的疯子。

他被带偏了。

他恨啊,恨不得掐死她,将她化为蝼蚁无情的碾碎,然后挫骨扬灰。

可人都是趋光的,他也一样。

所以他失败了。

他开始明白他想要的不是皇位,而是掌控人生、保护自己,不再于黑暗中哭喊嘶吼无助的自由。

生杀予夺,随心所欲,是不是登上皇位站在巅峰便好了?

如果是以前,他没得选,他只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