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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个小辈显然没有自己应该讨好长辈的觉悟,眸静如雪,不见波动。

“那为什么不科举?”老人直接发问。有着庞大的阅读量,有着惊人的记忆和思维,还有司马非攻这个后台,先天优势后天优势都被占全,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而你偏偏不?放着现成屠龙刀不用,非得去寻九节鞭。

她问得相当不客气,言景行的回答也相当不客气:“为什么一定要科举?”

科举乃是正途,乃是清流,乃是文人晋升之所,可以终身夸耀,大光门楣,哪怕同是四品官,那科举出身的跟荫封的可是两码事。科举出身,何等清贵。难道这些你不清楚,还非要问回来?

言景行当然清楚,他这么问只代表这些优势他根本不在乎。偏偏老人最最重视的就是门庭辉煌,又要好看,又要好听,还得得实惠。

价值取向发生冲突,这才真是要命。因为这矛盾无法调和,彼此都不会妥协,所以不必假惺惺的客气。暖香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一点。上辈子在福寿堂请安听训,脊背仿佛被压弯的感觉又出现了。

这个问题最终以两个问句结束。或许他们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暖香在一边默默装死:祝你们交流愉快。

开场比较严肃,接下来的内容也注定难轻松。老夫人看着言景行,伸手接过红缨递过来的茶盅,暖香眼尖,瞧到里面泡着杭白菊这样的交流起来确实比较容易上火。她不由得侧首看言景行,心里盘算着等会会谈结束要不要给他也来上一杯。

“你的手又是怎么回事?”

暖香偷眼瞅去,宽大的袖袍里,那左腕红肿已消,但和右手一比,还是能明显看出不对劲。

言景行初步判断老爹已经在这里被提问过了。但如今父子两个没有串供,他并不清楚老侯爷到底回禀的什么-父子打架的事,只怕是不会讲的,不然这个辈分最高的长辈很有可能就把儿子孙子一起压去跪祠堂。这种事情她还真有资格做。

“不小心伤到了。”言景行回话的姿态还是很恭敬的。虽然这答案说了等于没说。

老太太皱了皱眉:“既然打算走文职,还对手这么不上心?”

于是言景行得出结论,自己老爹果然没有讲实话。他谢过老夫人关心,并表示自己今后一定会小心。至少从表面上来看,这语气是非常诚恳的。

暖香为了体现诚意,急忙补充道:“祖母,其实修养了这几天,已经好了许多了。估计再来十天左右,就能恢复自如。”至少这算长辈的关心不是?

然后她就后悔了。老夫人看了她一眼,就调转了矛头。言景行被审问完,放他走人,老夫人单单留下了暖香。明明是夫妻俩一起来的,如今却要撇下她独自问话。暖香心里一慌,求救般望向言景行。当着老太太的面不好有什么举动,言景行就在起身的时候,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暖香一摸却发现是一条手帕-她早先知道老夫人要问绣品的事,特意预备了小炒,细细的写在手帕上。但出门的时候,过于激动,竟然忘掉了。

不过他为什么方才不拿出来,非要等到现在?万一被捉到了多尴尬。

这却是言景行看她那么努力,准备充分,料来所有问话都难不倒,所以用不上。却不料方才一验证,却发现这小妻子作战经验少的可怜,初上战场的新兵一样,分分钟被对方干翻。所以还是给她留下了至少死得好看点。

出了福寿堂的门,言景行慢慢往荣泽堂走,半路却从月洞影子里看到父亲言如海约见了一个熟人。夏雪丰?言景行不由得皱眉。若说这个父亲有哪里让他额外看不惯,那就是耳根子太软,处理感□□务,黏黏糊糊拖泥带水。而言景行是个喜恶分明的人,父子俩这方面向来不合拍。

这个夏雪怜的哥哥原本就靠着侯府,开了店,在上京经营,夏雪怜如愿做了才人,这恩惠也算大了。他又来干什么?自从言如海回来之后,浣花阁就变得尤其热闹。不仅夏雪丰时常来走动,连夏太太偶尔也会派人传达一下自己对侯爷伤势的关心。言景行这就奇了怪了,这夏家一大家子到底是要唱哪出戏。

-难道还指着当初那点情缘做好事?言景行嘴角抿起的弧度分外讽刺。

且不回荣泽堂,言景行脚步一转,去私库里翻出一坛酒,不怀好意的去了溶月院。

言侯爷还在听曲子,宫中派出来的美婢到底不一样,一个个杏眼桃腮樱颗唇,杨柳一段小蛮腰。

一个人正在吹笛子里,吹那“杏花疏影里,吹笛到天明。”合着三春光景,确实十分不错。言如海并不怎么懂得欣赏阳春白雪,对他来讲军号和晓角更能振奋精神。但这并不影响他直观的感受它的美。小美人,素手,红唇,天音,啊,多么美的享受!言侯爷捧着茶杯满面和蔼的笑。

-然而言景行进来了,指指她的玉笛:“倒数第三个空发的音不对,你看看能不能把音洞整饬大一圈。”

小美人脸色绯红,好比落霞,一边感谢提点,一边烟波流转,言如海顿时兴致全无。

你咋就这么没眼色呢?这个念头在看到言景行手里的酒之后,也飘飘然飞去了。

“如意薏仁酒,这是上好的薏仁粉合米酿酒,可以祛风湿,强筋骨,健脾胃。”言景行双手捧过去。

老侯爷难得感觉儿子懂事,欣慰之下,一伸手把那小美人拉到言景行身边:“你看她怎么样?”

“皇帝赏的,自然是好的。”

“皇帝赏为父的,如今为父转赠给你。”言如海觉得自己真是个慈父,简直太大方!

眼瞧那小丫头眼中又是惊喜,又是羞涩:陪着俊美无俦的年轻世子,出路自然宽广的多。然而,

言景行嘴唇弯成了下弦月:“父亲,您是不是会错意了?”

言如海摆出一副我都懂的脸色:“难道你方才要人家把笛子扩洞,不是借机搭话吗?”

-真不是,是强迫症。言景行额角有青筋直跳,虽然是亲生的,但他很多情况下都不大懂父亲的大脑构造。废话不说,他先进行了坚决的否认,随后把人屏退,紧接着直接切入正题 :“父亲答应了夏雪丰什么条件?”

言如海还沉浸在“我儿子竟然对美人不动心,一点都不英雄本色”的忧伤认知中,忽然被问,随口答道:“他想做皇商。也不图大头,就包个买办什么的。本侯现在面子正大,打发人赏口饭,这场子总有人捧的。”

说完之后才意识到,你怎么知道夏雪丰来提条件的?你又怎么知道我已经答应了?

言景行的眉头已经皱了起来,就差直说父亲糊涂。人都是贪心不足的。哪怕确实是我们言家当初负了恩德,已有的那些描补,也尽数说的过了。难不成被他们绑着一辈子?

“让我猜猜看,我那表表兄是不是先回忆了一番他娘年轻时候,如何温良贤淑,如何怀念竹马往事,再到后来又追述家道艰难,那母亲何等勤勉刻苦,中间许多母子吃苦受罪的情节描述。字字泣血,引人落泪,仿佛你若不同情一下,那就是冷心冷血。最终结案陈词,若是没有当初那孽缘就好了?”

“”言如海眼角抽搐了又抽搐。怎么所有的话一从你嘴里吐出来就那么怪呢?“当初确实是我辜负你表姑,如今她沦落至此,我又如何置之不理?”

已经养活了两年,还叫不理吗?父亲对女人总是有不该有的心软,偏还自我感觉良好,觉得男子汉大丈夫就该如此。反观儿子,对红颜知己(如果他有那种东西的话)太过绝情,他倒觉得这不是风流人物该有的气度。

言景行忍不住提醒父亲,其实我那表姑对你根本没意思。她只是根藤蔓,抓住了你这棵营养丰富又好吸收的大树罢了。什么竹马之交,都是骗鬼。她若真心里只有你一个,无法割舍竹马情,那她的儿子何以出生的比你儿子还早?夏雪怜如今已当了才人,还是皇商世家高德妃宫里的。他怎么不去那里想办法?

“父亲且安心休养,以后若那夏雪丰来了,便交给我来应付。”

言如海先是一愣,随即觉得开始想着为自己做事的儿子真是长大了。啊,老怀大慰!

“那他要做皇商的事?”

言景行冷笑:“让他来找我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