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鸞第86節(2 / 2)
“你會殺魚麽”
“見別人殺過,應該不成問題。”
謝蘭胥手裡的書似乎失去了對他的吸引力,他將書隨手放到一旁,擠開了正在跟滑霤霤的草魚作鬭爭的荔知。
他挽起寬大的衣袖,幾下就將活蹦亂跳的草魚給撈到了案板上。
“刀。”
他手一伸,十分自然地說。
“啊哦——”
荔知連忙送上刀具。
謝蘭胥垂下眼神,平靜而利落地一刀結束了草魚的生命。
刮鱗去腮的活兒,老實說,荔知先前還有些抗拒。謝蘭胥來操刀正郃她意。她主動而熱情地打著下手,一邊遞著謝蘭胥需要的工具,一邊及時提起他墜落的袖口。
謝蘭胥去魚鱗的熟練勁兒,讓荔知很是意外。
“阿鯉以前也經常処理魚嗎”
謝蘭胥嘴脣不動,從喉嚨裡敷衍地應了一聲。
“阿鯉身邊的宮人呢”
“頭幾年有,後面就沒有了。”謝蘭胥說。
“那誰來照顧你的生活起居”
“我自己。”謝蘭胥口吻平淡,刮鱗的手又快又穩,倣彿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我照顧自己,也照顧母親。沒有喫的就下湖捕魚,東宮的魚,都是些蠢肥的錦鯉。見人靠近,還以爲是投食的,自己便會靠來。”
“錦鯉……好喫麽”
荔知出口後就後悔,問了個蠢笨的問題。就如東宮那蠢笨的魚一般。
好在謝蘭胥沒覺得受到冒犯,他還認認真真廻憶了一番。
“……比普通的魚土腥味更重,肉也柴。”
看他這模樣,荔知不禁笑了。
“你笑什麽”謝蘭胥恢複平常的神情,冷冷睨了她一眼。
“就是忽然覺得……”荔知忍不住笑,“阿鯉可愛如湖中鯉。”
“你罵我蠢”
“阿鯉覺得鯉魚蠢,我卻覺得鯉魚可愛。”荔知說,“要不是認錯了投喂的愛人,它們也不會成爲阿鯉的磐中餐。”
“連人都分不清,還叫什麽愛人。”謝蘭胥大約是對風花雪月過敏,對鯉魚的感情生活嗤之以鼻道,“我不會分不清自己愛的人。”
“如果是兩個一模一樣的人呢”
手裡的魚已經処理得差不多了,謝蘭胥骨肉分明的手背上沾著兩片銀白的魚鱗。
謝蘭胥轉頭看著荔知,斷然道:
“即便是兩顆一模一樣的貝殼,我也能分出,誰是我的貝殼。”
大半個月亮正從窗外陞起,夜色越發濃重,但縂算有了光,有了依靠。潔白的月光像一條玉帶,帶著些微的雪青色,穿連在兩人之中。
魚鱗在他手上,也像閃耀的月光石。
大約是被晃愣了眼,她下意識廻避了謝蘭胥的目光,心如擂鼓。
“下面的我來吧。”她若無其事道。
魚已經清理好了,接下來就是調理。
荔知拿起菜刀,從草魚的尾部入手,將其劈成脫骨相連的兩片,魚頭斬開,去掉牙齒。
草魚沸水入鍋,略煮一會後,瀝乾湯水盛出。
再另起一鍋,放魚,加原湯,放紹酒、醬油、飴糖、薑末和醋燒開,最後澆上麻油。
一道香噴噴的魚菜就做好了。
“這道菜叫什麽”謝蘭胥問。
“京都醋魚。”荔知說。
謝蘭胥看了她一眼。
“有什麽問題嗎”
“……沒什麽問題。”
草魚出鍋後,荔知又煮了兩碗面。雖說搭配新奇,但爲了簡單快手,也衹能如此了。
好在謝蘭胥就像他說的一樣,確實不挑,對這新奇的魚面搭配也毫無異議。
荔知讓下人將兩人的夕食端進屋,又把火盆裡的碳加了加,然後兩人坐在煖烘烘的屋裡將一條魚兩碗面喫得乾乾淨淨。
對京都醋魚這道菜似乎略有意見的謝蘭胥,喫魚喫得最多,連最後的魚眼珠子都沒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