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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节(2 / 2)


  这话说得直白,但是也就是这样直白的话才最不好接,又不好胡混过去,只好摆出坦然的态度,“长嫂如母,大嫂忙些是疼下面的弟妹们呢。”这个态度本身就无懈可击,季念然也不怕有人到祁氏那里去传话。既确定了祁氏名正言顺的管家地位,又表达了对她辛劳的感激,若是祁氏为了这句话来找她麻烦,那可成了笑话了。

  秦雪玲了了季念然一眼,叹了口气,又换了话题,“大嫂也确实是家里最不容易的人,要管着这么大的将军府,咱家虽说人口少,但是下人们拉拉杂杂,还有祖父、大哥的那些同僚弟兄们,总也不能省心。”她若有深意地看了季念然一眼,“她又最要强,总想着大哥是嫡长,她的孩子也要是嫡长才好……”说到这里,她像是才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失措地看了季念然一眼,犹豫地闭上了嘴巴。

  季念然缓缓垂下眼皮,借着喝茶的动作遮掩住眼底的冷笑。这秦雪玲看着老实,在长辈面前就像一只小鹌鹑,总恨不得没人注意到她才好。实际上?这小姑娘怕是每一个毛孔里都长满了心眼子,可笑的是又那样急躁,生怕自己这低劣的“挑拨”不能落到实处。

  不过,她也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探一探将军府众人的底。

  她和气地笑了笑,好似刚刚秦雪玲并没有失言,只是恰好说到了一个很大众的话题,“大嫂嫁进来总有两、三年了吧?大哥成亲又晚,她想着早些要个孩子也是人之常情。”她就想是闲聊一般,自然而然地接上了话。

  “已经有三年了。”秦雪玲笑了笑,“其实,当年祖父和父亲都是二十五岁往上才有了第一个孩子,大哥这个年纪,在咱们家里并不算大。”

  “祖母和母亲可都催的很急?”她明知故问,又在心底盘算着怎么才能不着痕迹地打探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祖母和母亲都不怎么在这件事上说话。”秦雪玲摇了摇头,像是突然打开了话匣子,“祖母虽说很是希望家里人口能多起来,但是也总说这种事情不能强求。她老人家又最听祖父的话,从来也不说往儿孙房里安排丫鬟什么的。倒是母亲,在大嫂过门的第二年提过一句给大哥纳妾的话,被大嫂给推了,就再也没提过了。”

  “哦?”季念然神色一动,“我前两天还问过院子里的管事妈妈,怎的你哥哥院子里连个大丫鬟都没有,妈妈们说是祖父的主意,我还当她们在搪塞我。”

  秦雪玲笑了两声,“她们哪里敢搪塞您呢?两个哥哥从小都是祖父亲自教养长大的,再多也不过是祖母院子里的人在管,母亲很难插上手,也因此,母亲以前还管管家,自从大嫂进门,她每日里做得最多的,就是在小佛堂里为大哥诵经祈福。”说起秦夫人来,她的语气有些怪异,就连季念然都分不清里面蕴含的是孺慕还是嘲讽。

  “所以……”季念然拖长了语调,试图分辨出秦雪玲说这一番话的用意。

  “大嫂把大哥看得很紧,有她在前面挡着,还有母亲那不耐烦俗事的性子,更不会管二哥院子里的事。前几年,二哥在外面的名声不大好……”秦雪玲说着,目光就悄然落到了季念然身上。

  季念然在心底冷笑一声,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了!

  ☆、第 67 章

  秦雪玲显然是抱着目的前来, 并且不达目标誓不罢休。纵使季念然并没有顺着她的意思询问秦雪歌被传克妻的事情,但是她还是暗示了几句这件事是祁氏的手笔之后, 才心满意足地告辞出了江雪院。

  临走前, 还不忘那眼睛瞄着矮柜上的八音盒问季念然, “嫂子,大嫂送你的这样东西你研究明白了没有?”

  季念然懒得理她, 正巧这时有早上跟着秦雪歌出门的小厮回来传话, 她就接着这个机会,敷衍地说了句“明白了”,然后带着丫鬟把秦雪玲搓弄出了屋子。

  站在堂屋里疲惫地叹了口气, 她才皱着眉头让人把跟着秦雪歌的小厮带了进来。说来好笑, 秦雪歌与父兄不同,走的更偏向于是文官的路子, 但是身边的小厮却一脉相承地以一些流传很广的名刃为名。今天回来传话的这个,就得名纯钧,还有常跟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得名湛卢。

  两名小厮年纪都不大,平日也只在第一进院子里走动, 正房还是第一次进来。季念然不好在卧房套间里见他,就让丫鬟把他带到书房里来, 她坐在书桌后,纯钧站在屋子正中,周围还有丫鬟,也算不上越礼。

  秦雪歌让纯钧带回来的话也简单, 不过是今晚怕回来得晚,让季念然自己先吃不用管他。若在平时,恐怕季念然还要决定秦雪歌多此一举——这点小事哪至于让心腹小厮特地跑回来传话?但是今日听了却觉得心底尤为熨帖。

  她轻笑两声,面色也柔和下来,“你等下可是还要赶回去?”

  “怕是爷那边还要人伺候。”纯钧局促地垂着头,“奶奶可有什么话要小的帮忙给爷带去的?”

  这小子也算机灵,但是季念然就算此时有满腹的话要告诉秦雪歌知道,也不会挑个外人过去传话的。很多话,还是要夫妻间亲口说出来告诉对方,才不会变了味道。

  她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换了个话题,“二爷可是还在宫里?”

  “用过午饭就跟着太子往东宫去了。”纯钧对秦雪歌的行踪一清二楚。

  季念然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快回去伺候二爷吧,就说我知道了,请二爷专心办差,不用惦记家里。”纯钧得了回话,好似也松了口气,见季念然摆手,就跟在丫鬟身后出了正房。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季念然起身伸了个懒腰,这才踱回东次间坐下,支着胳膊出起神来。流火和授衣在一旁看着,对视一眼,知道这是自家小姐心里有心事了,但是却不确定,该不该出言给小姐解闷分忧。

  季念然愣神愣了半天,倒是自己先回过神来,一扭头,就看到两个大丫鬟目带担忧地看着自己,倒是蓦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俩怎么了?”她又往四周看了看,疑惑地问:“是府里发生什么大事了?”

  两个丫鬟都忙摇头,又试探地问,“看您像是有心事的样子……”

  季念然沉默地摇了摇头,显然不愿多说。流火转了转眼珠,瞬间想到一个主意,“姑娘。”她摆出旧时称呼,“姑娘怕是还没怎么看过前一进院子吧?不如过去转转?”

  前一进院子有什么好看?不过一间小厨房、两间下人休息的屋子、再有就是秦雪歌自用的书房并一间小卧房罢了。

  这个主意不能说好,却恰到好处地合上了季念然的心意。她嗔笑着睨了流火一眼,半点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有些犹豫,“前面那些屋子不都是二爷身边的小厮在打理?我这样冒然进去,恐怕不大好吧?”

  “他们恨不得您天天去的才好。”流火抿嘴笑道,“我听湛卢说,二爷早就吩咐过来,若是您那天腻味了,想去前面书房寻些书看就由着您进去。他们也早就准备好了,哪知道您一直没提过这事,他们也失落得很。”

  “这书房里是有什么东西特意等着我去看不成?”季念然笑着问了一句,不待流火回答,就主动穿鞋下地。

  江雪院说是有两进院落,却好似寻常人家的三进院落拆掉了第一进一般,前一进也是五间正房,不过耳房只有一间。秦雪歌像是更喜欢阔朗的屋子,五间大屋,只在东边阁出一小间暖阁来充作卧房,其余皆不打隔断,中间放了一张大书桌。

  一进门,季念然就看到书桌旁的屏风上搭着的那样东西,一下倒是怔住了。那书袋子已经有些年头,上面的纹样泛着旧色,但是松花绿配着银色的丝线的纹样,分明就是当年她送给秦雪歌的那个!

  没想到,他竟然把这样东西留到了现在。

  “奶奶?”流火见季念然突然停下了脚步,也有些不解。她环视了书房一周,也没发现什么不妥的事物。当然,她也早就忘记了当年季念然带着丫鬟们做的送给秦雪歌的那个书袋子——她毕竟不擅长于女红,当年也并没有参与制作。

  季念然的注意力还停留在那个书袋子上,半晌才挪开目光,遮掩着走到多宝阁旁。“这屋子……”她又不自觉地去看那老旧的书袋子,神色间都染上了几缕狼狈。看得出来,这间屋子的主人很珍惜这样东西,也常用过一段时间,边角处已经磨起了一些毛边,却又舍不得就这样丢弃、或是把它收进箱笼,再不得见天日。

  难道,他们想带自己过来看的就是这样东西?

  没想到,他这般重视自己送给他的东西。

  季念然挥手示意丫鬟们暂且退出屋外,只留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空间之中。她坐在桌后的红木圈椅上——一扭头就能看到那屏风上挂着的事物,像是在时时刻刻提醒坐在这里的书房主人:曾经有人送过你这样一件东西。

  不知何时,她的脸上绽开一个心满意足地笑,起身伸了个懒腰,也不多看布置成卧房的暖阁,或是多宝阁上的珍宝,懒洋洋地踱出了屋子

  ***

  下午到了快该请安的时辰,正院还没有丫鬟过来,季念然就带着萑苇去了正院——流火和授衣两个,到了下午反倒更忙。况且季念然也总想着,要把下面的丫鬟也锻炼起来,等日子长了,她怕是要有更多的事安排她们去做。

  将军府的主子们少见的在下午时分聚集到正院,老将军自然不在,老夫人独自一人坐在榻上,手中端着个青花盖碗,像是有事要说。

  果然,老夫人呷了口茶水,缓缓开口,“今天叫你们来,是为了商量一件事……”说的却是宗房老族长要过七十大寿的事,让秦夫人和两个孙媳妇都准备一份体面礼物,还特意嘱咐不要送得太过奢华了,抢了宗房两位太太的风头。

  其实在季念然看来,这事根本不用特意在下午把大家叫到一起说。但是晨昏定省原本就是正事,平日里能省就省,那是长辈体贴小辈。身为小辈,却不能主动提出疑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