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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节(1 / 2)





  说来也是好笑,当初取笑自己生了天残的人一定想不到,她自己长大了,便是连只鸡都生不了吧?

  ——报应不爽!

  青漓一进内殿,便感知到周遭气氛有异,不易察觉的环视一周,便见元城长公主面色阴晦,似有不虞,心下微动,却只不动声色的跟着皇帝到主位上坐了。

  沈太妃出身商家,嘴巴最是讨喜,笑吟吟向青漓道:“前些日子去宣室殿拜见时,还说娘娘即将得子这样的吉祥话呢,眼下果真有孕,可别忘了为我们几个封红才是。”

  “沈妹妹说的是,”张太妃也含笑掩着唇,神采奕奕道:“这样的关头娘娘可不能小气,非要封个大的不成,对了,一个也不成,等皇子降生,还得另有一封才是。”

  五公主与六公主在侧,也笑盈盈的凑趣道:“见者有份,皇嫂总不好略过我们去吧?”

  “都有,都有,”青漓被她们说的心绪松快,含笑道:“见者有份,谁都少不了。”

  一众人嬉笑开,空泛而华丽的内殿似乎也有了几分热乎气,宫人们鱼贯而入,将菜肴一一呈上,乐起舞出,这日的宫宴正式开始了。

  “凭什么要给她们封红?”皇帝一手撑腮,借着笙箫之声的遮蔽,低声瞧着身边的小姑娘,不满道:“还不是花朕的钱?”

  “图个乐子罢了,能花几个钱,”青漓斜他一眼:“你将钱全堆在那里,还能给你下崽不成。”

  “下崽是下不成了,”皇帝慢腾腾的揉着下巴,道:“——至少也不咬人吧?”

  “那我就花自己的,”青漓不去看那小气鬼,道:“谁稀罕你那几个钱。”

  “倒也不是疼钱,朕就是觉得自己有些亏,”皇帝道:“说吉祥话儿的都有封红……”

  缓缓凑近小姑娘一点儿,他低声道:“——朕这个主力功臣,怎么什么都没捞着?”

  “捞什么捞,”青漓微红着脸瞪他:“这么好的酒菜都堵不住你的嘴!”

  “堵不住,”皇帝仔细想了想,又向她道:“除了朕的妙妙,什么也堵不住朕的嘴。”

  青漓默默地别过脸去,不理会这臭流氓。

  她目光往边上一斜,却恰好同七王对上了视线,一触即分。

  七王腿有天残,从无登基之望,从小到大也只是想着做个富贵闲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美人儿,年纪轻轻眼下便见着黑了,此刻骤然同那位美玉般剔透的小皇嫂对上视线,却忙不迭低下头了。

  ——美是真美,却绝非他可觊觎的,否则,皇帝兄长非煮了他不可。

  这般浅显的道理,七王还是明白的。

  元城长公主兴致不高,目光淡淡的,随意在七王席位上扫过,忽然笑道:“元庆?”

  在七王身边坐着的世子元庆顺势看了过去,自小便被娇惯着的小孩子,见说话的是素来同自己家不睦元城长公主,眉头便皱了起来:“姑母何事?”

  “一个人总是孤单,连陪着玩儿的人都没有,”元城长公主笑的温柔,语气像是含着花蜜的甜香,不知不觉中诱人入彀:“再过些日子,你皇伯母便会生小皇弟,等他大了,便能陪你玩儿了……”

  “元庆年纪到了,正是该好好念书的时候,哪里能只想着逍遥,”恪太妃敏感的察觉到了危险,心都战栗起来,强笑着打断了元城长公主话头。

  她曾以为元庆会被皇帝过继,前途无量,自然是宠的厉害,甚至早早将自己心腹送过去几个,专门照顾他起居,有的没的,也会同他说几句不该说的。

  他还是小孩子,若被元城长公主引导着,说出什么不该说的,那可就全完了!

  勉强忍着心底的惊惶,恪太妃以目示意儿子与孙子:“更不必说皇子尊贵,哪里能轮得到元庆陪着玩儿……”

  “别听你祖母说这么多,”元城长公主不动声色的打断了恪太妃,只笑吟吟的盯着元庆:“元庆说,喜不喜欢小皇弟?”

  不等七王伸手去拉自己儿子一把,元庆便将眉头皱的更深,断然道:“讨厌他!”

  恪太妃与七王那颗一直提着的心落了地,却是“啪”一声摔得稀碎,怎么也糊不起来了。

  四下一片寂静,说笑声也听了,舞姬们出身宫中,耳听六路眼看八方是基本功,闻言几乎要一齐摔倒,可乐声不停,只得战战兢兢的继续翩翩。

  众人屏气息声,只有皇帝为自己的小皇后挑着鱼刺,笑微微的问了一句:“——为什么讨厌他?”

  七王与恪太妃的冷汗一齐下来了,正欲说话,却听皇帝笑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当着朕的面,还能把人家嘴堵上不成?”

  他也不去看别人,只瞧着元庆,神态温和的道:“为什么讨厌小皇弟?”

  元庆自小便被宠坏了,自然也不知如何看人眼色,想着前些日子嬷嬷们在自己耳边说的话,心里一阵不满,下意识的说了出来:“——他会抢我的东西!”

  第76章 爸爸

  元庆这话说的轻快, 语气也极自然, 浑然不知自己说了多么了不得的话, 顿一顿,他继续道:“——要是没有他就好了。”

  正是冬月,皇后又有孕, 皇帝怕她受凉, 特意吩咐人将炭火烧的热些, 内侍们不敢敷衍,自是盯着这里, 将内殿熏得暖香才停,即使外头天寒地冻,承明殿内竟如春日般温煦和畅。

  七王刚刚听到这消息时, 还曾感叹自己皇长兄是当真动了情, 竟连如此细微之处都挂着心,何意百炼钢, 化为绕指柔,这话说的委实不错。

  可到了此刻,他却也没有风花雪月的心思, 周身只一个感受, 如阴翳翳的云层一般压在头顶, 直叫他喘不过气来。

  ——炭火点的太过于热,竟生了汗,闷闷的像蛇一样缠在身上,叫他情不自禁的战栗起来。

  七王面色灰败, 神情惶然,恪太妃也好不了多少,临近她的沈太妃,甚至能清晰见到她面部的细微抽搐,更不必说眼底的焦灼畏惧了。

  依旧没有人做声,所有人皆屏气息声,似乎自己魂魄出游,不在此地一般。

  只有皇帝不以为意,他面上甚至还带着笑,顺着元庆话头又问了一句:“——小皇弟比你小那么多,能抢你什么?”

  元庆还不曾答话,便听“咣当”一声震响,在除去舞乐外别无他声的承明殿内,突兀的如同白纸上染一片墨,叫人禁不住心头一震。

  青漓也被吓了一跳,皇帝与她挨在一起,觉小姑娘身子一颤,也不顾忌众人目光,径直伸手去扶住她腰身,抚慰的揽住之后,才一齐往声源处看去。

  ——七王连人带椅子,一并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