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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假冒伪劣(2 / 2)

我忍不住颤了一下。

“冷?”他侧起头看了看我,低低的说道:“忍一忍。”

我忙说道:“我不冷,不过,咱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啊?”

“找一个能将你的气息掩盖起来的地方,不让对方循着追过来。”

“掩盖……”

外面因为下大雪,又是夜里,所以外面一个人也看不到。

路灯明晃晃的,反射在雪上面,刺得人有点眼睛痛。

我揉了揉眼睛,听着程恪脚下发出了沙沙的声音。

别说,居然倒是意外的好听。

“那……”一边看着那雪里面深深的足迹,我一边问道:“咱们这一走,又没带着邓先生,续命的事情怎么办?”

“反正这两天都不见得会有月光,”程恪说道:“等几天也没关系,邓先生他们应该不会走的,姥爷也会保护他,咱们先把今天的事情躲避过去再说。”

是因为格外谨慎,才要躲的?是啊……这个时候,是应该谨慎。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十字路口上,忽然影影绰绰的出现了很多的人。

那些个人一身全是灰扑扑的,就算这里明亮,也居然看不清他们到底穿着什么材质和款式的衣服,像是水墨画上的人形。

这还不算怪,怪的是他们全排着直直溜溜的队,跟要买什么限量发售的东西,必须要连夜等候一样。

而他们全两手并拢,像是捧着了什么东西一样。

这大冷天,还下着雪,也够辛苦的啊……可是等程恪背着我走近了,我这才觉得不对,怎么这么多人,还能这么安静?而且……他们连一点小动作也没有,就只是慢吞吞的往前走,根本没有交头接耳和松肩搭背的。

连活动活动早该冻的麻木的脚的人都没有。

看出来,那些个人面无表情,平板板的,只像是要做为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不像是为自己的意识一样。

奇怪……更近了一些,我这才看出来了门道,那些人,在明晃晃的街灯下,居然全没有影子!

而这个时候,已经看的出来,他们是在一个远远的亮点前面排队。

“这个是……”

“今天是寒衣节。”程恪低低的答道。

啊,我想起来了,每年农历的十月初一就是寒衣节,是按照惯例,给过世的亲人送过冬衣服和钱的节日。

在十字路口上点黄纸烧纸活。

我记得还在小时候听姥姥讲过的,烧纸活的时候,除了给亲人的那一份之外,还需要再额外多烧一些,免得会有其他没人供养的孤魂野鬼会来跟自己的亲人争抢,顺手打发给他们一些,也算得上是一桩功德。

也没少听说,因为烧的不够,惹的地下亲人不高兴,托梦责难的。

“原来是寒衣节…… ”

而程恪,正顺着那个长长的队伍一路往前,冲着那个点火的地方越来越近,我忙问道:“咱们这是去干什么?”

“这里鬼气深厚,对方就找不到你了。”程恪一步一步的往那个带着亮光的地方走:“躲一下就可以了。”

“好。”

那些排队的人影一旦在我们走近了之后,却还是影影绰绰的,十分奇异,就像是我的眼睛没法对焦一样。

好奇怪的感觉……

这个时候,已经能看到这些人排队到底在等什么,那个亮光,是个火盆。

正有一个穿着庄严,披着少见的斗篷的人挺严肃的站在火盆旁边,伸手从那个火盆之中取出东西来,交给排队的人。

那个火,跟程恪平时点燃的那种一样,是青白色,发着盈盈冷光的——鬼火。

而那个人取出来的东西,是完完整整的棉衣,还有一把一把的钱,口里叫着排号名字“张三领……李四领……顾五领……”

那个声音一点感情也没有,平板板冷森森的跟葬礼祝词似的。

将这些东西给了排队的人以后,这个感觉真的像是发救济。但是猜也能猜出来,这肯定是阴灵们正在以这种仪式,接受阳世之中烧给东西的地方。

想不到这么有秩序,跟传说之中那样“争抢”,完全不是一回事啊!

而这个时候,我才反应了过来,这个地方不像是我们出来的那个别墅区,像是被白雪整个全覆盖了,一片苍茫,根本也看不出是哪里。

宛如,一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的交叉口一样。

确实,这里的鬼气,是前所未有的浓重,就算我时常跟程恪在一起,也没这么不习惯过,一种压迫窒息的感觉涌上了心头,让人十分不舒服。

到了那个火盆前面,看得出来,领取完了“生活用品”的那些暗淡人影,并没有折回到开始的那个地方去,而是一直往前面走,前面……像是个地铁出口一样,有些人影整整齐齐的往下走有些人影则整整齐齐往外出去排队,给人感觉,浑然跟都市之中下班的人流一样。

而程恪正背着我往那个“地铁出口”走。

“这里是哪里?”我忙问道:“咱们也过去么?”

“嗯。”程恪应了一声,低低的说道:“那是鬼气最深重的一个中转点,在寒衣节的时候才会打开,联通了阴间和阳世,让那些阴灵来领取自己该领取的东西,所以这个地方对咱们来说最安全,天亮,咱们就回去。”

鬼门关!

“可是……”我想了想:“咱们已经走了这么远,那些人应该追不上来了吧?非得要进去么?”

“对你,我当然是能有多谨慎,就有多谨慎。”程恪问道:“之前你不是还说过, 你跟相信自己一样相信我?”

“是倒是……”我想了想,要从他背上跳下来:“好啦,我下来吧,你也很累了……”

“我不累。”程恪的胳膊却稳稳当当的束着我,还是那个命令的口气:“别动,我让你好生待着。”

而正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声音从我身后响了起来:“咦,又是你?”

这个声音平板板的,有点耳熟。

我忙回过头来,果然,是曾经托我帮他找到了走失的女人的阴差!

程恪也转过头来,看了那个阴差一眼。幽深的桃花大眼也有点意外。

我赶紧跟见偶像的热衷少女一样,兴高采烈的晃了晃胳膊:“阴差大人!好久不见了!”

那个阴差带着一脸的怀疑和迷惑慢慢的走了过来,他的手上,还是拉着那个挂满了摄魂铃的勾魂索,歪着头看着我,问道:“没人勾你,你来干什么?”

我赶紧说道:“这不是,这一阵子没看见您,实在也是挺想念您的,就……就趁着寒衣节过来看看,您果然还是丰神俊逸,神采不减当年啊,哈哈哈哈。”

那个阴差看我两手空空,自然知道我是个没诚意的,撇了撇嘴,说道:“是么,其实离着上次相见,也没隔着多长时间吧?”

“您怎么会知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赶紧跟身下的程恪说道:“故人相见,我去说句话,你先放我下来!”

程恪显然是个不乐意的样子,但是阴差在面前,自然也不好怎么样,这才不情不愿的将我给放下来,低低的说道:“这里冷,快点。”

“哎!”我特别痛快的就答应了下来,跳到了雪地里,欢乐的奔着那个阴差就跑过去了,阴差看着我来的这么热情,倒是有点想躲,我却已经跳过去了,指着程恪说道:“阴差大人救命!那个人把我给绑架了,想着违规操作,将我给拖到了阴间去!”

我这话一出口,阴差和程恪的脸色一下子全变了,阴差更是个难以置信的样子:“你说什么?”

我躲到了阴差的身后,说道:“大人,不信您看,他根本不是鬼,他踩在了雪地上,是有脚印子的!”

将我一路辛辛苦苦背过来的程恪立时拧起了眉头,呵斥道:“陆荞,你胡说什么,到底还是被之前的迷魂术给骗了么?”

“大人,我说的是真的!”我忙说道:“他想着要我身上的长生,但是怕我的赤血咒,又杀不了我,除非把我的魂勾出来,让我的身体换上了别人的魂,才有可能得到了我的身体和长生,我的魂本来就该您勾,他居然敢抢您的事情做,简直是胆大妄为!

不瞒大人说,我一心一意,等着您哪天亲自给我勾魂,好再见您一面的,谁知道!他居然连这个机会都不给留,简直是丧心病狂!”

阴差听了这话,一双眼睛也就阴骛了下来,盯着那个拧着眉头的程恪,说道:“我说你怎么身边突然换了个角色,闹了半天,还有敢替我勾魂的……”

果然,那个人在我的眼睛里面,的的确确是程恪没错,可是阴差是绝对不会被什么法术给迷惑了的,自然一下子就看出来,这个程恪,跟当时在医院陪着我的程恪,根本不是一个人!

那个一路将我背过来的程恪听了这话,英俊的脸上也蒙上了一层阴翳:“陆荞,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一清二楚!”我忙跟阴差说道:“大人,这种人到现在还坚持班门弄斧,假冒伪劣,关公面前耍大刀,也实在太不把您放在眼里,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阴差歪着头,往向了那个程恪,淡淡然的说道:“你是哪里来的?”

“我……我……”背着我来的程恪望着我,幽深的桃花大眼里面,露出了一种憎恶和不甘来,只见他颀长的身材微微一侧,却忽然伸手往地上一划,只见那满地的积雪猛地从地上蹭的一下子扬了起来,像是一个白色的帘幕,将他整个人全盖住了!

雪落,人不见了,只剩下一些微细的脚印子。

阴差也微微一愣,像是想不到居然有人敢于在他面前耍花招,脸色一沉,是个跟平时那个样子截然不同的一股子狠厉,手上的勾魂索一扬,铃声阵阵,冲着那个程恪之前留下脚印指引的方向就卷了过去。

“好家伙,他……他居然拒捕!”我立刻说道:“该叉到了给油锅炸酥了!当我们阴间是个什么地方!”

一瞬时,那勾魂索就去得远了,阴差也没顾得上跟我计较我说什么“我们阴间”,只是勃然大怒道:“哪里来的,敢在阴间玩儿把戏,真是活腻了……”

说着,身形一飘,跟漫画之中的死神一样,十分利落的也跟着那个勾魂索的方向就去了。

不得不让人赞叹一声,帅!

阴差怎么可能会是好惹的,这下子假冒伪劣产品算得上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我真是敬佩自己的机智,恨不得给自己喝彩三声。

可惜我的这个英雄行径没被任何观众看见,只有数不清的灰色人影从我身边视而不见的飘散过去,我再怎么机智,跟他们也没有什么关系。

还以为假扮成程恪, 就能骗到了我了,真当我是个三岁小孩儿呢!

不过……眼看着现在是重归自由了,我得想法子回到了那个别墅里面去才行,虽然不知道那扇门的结界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现在确定了,之前敲门敲得山响,让我开门的那个,其实才是真正的程恪。

哎……愁人,我是个标准的路盲,这段路是那个仿冒的程恪一路背着我过来的,让我自己找,恐怕有点强人所难啊……

一边这么想着,一边继续往后走,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个清越的声音来:“不认识回去了的路了,是不是?”

我心头一紧,抬起头来,只见面前那个面无表情的人,果然又是程恪!

刀削斧劈一样立体的五官,总是沉如深潭的桃花大眼,还有薄唇勾起,若有似无,含着点说不清道不明戏谑的冷笑的,就是那个天天看惯了的样子!

心里猛地一沉, 禁不住往后退了退,心想,不对呀,刚才运气好,遇上了阴差,他怎么这么快就逃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