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灰蒙蒙亮的时候，林娇感觉到手边的人动了下，她试着睁开双眼，四肢却像被抽走了气力，无力再挣扎。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濒死的蝴蝶，这种状态下制成标本，会是最佳的杰作……

  可等了半天，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身体轻飘飘像漂浮了起来，在空中碰见一团棉花云，轻轻暖暖地将她包裹住。

  后背的疼痛让她在睡梦中烦躁地翻身，不一会儿就感觉到皮肤一凉，云絮丝丝缕缕穿进她的身体里，修补着她烈火焚烧而破烂的内脏。

  白茫茫的迷雾当中，一道高大的身影隔着不远，背对着她，就站在云端。

  “你为什么要杀我？”她怀揣着破破烂烂的身体，蹒跚朝着云端的人走近，无辜地望着那人，“你能不杀我吗，我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

  “……”那人没说话，连回头看她一眼都不肯。

  她想扑过去抓住对方，却发现四肢生出了锁链，那链条长在骨血里，将她牢牢困在了地上，她拼了命伸手去够，却始终够不到。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只要你下来跟我在一起。嗯……我身上还有，还有……”她顾不得四肢的剧痛，低头匆匆在身上翻找，却发现自己连内脏都已经被焚烧成了灰烬，身上千疮百孔，只有一颗心。

  她想了想，伸手将那颗心掏了出来，沾着满手的鲜血，虔诚地将之奉上，“看，我还有这个，倩倩一直想要我的心，我没给。留给你，都留给你，好不好？”

  猩红的心脏还在砰砰跳动，鲜活而美丽，是她全身上下仅剩的，最为珍贵的东西。

  可那个在云端上的人，由始至终都没有理她。

  直到那颗心在她掌心里风化成一捧沙子，窸窸窣窣从指缝里溢散……

  温热的指尖划过眼角时，林娇才清醒过来，眼睛隔着一层水雾，模模糊糊看到熟悉的人影坐在床边的凳子上。

  “你……肯留下了吗……”她哑着嗓子，费力地从被子里伸出手，紧紧抓住了男人的衣角，像得了大人奖励糖果的小孩，脸颊上还带着一片摔打的青紫，却挂着傻乎乎的笑。

  司景辰低头看着那只小手，第一次没有挥开，而是用一种深沉又复杂的目光看着她，平静道：“为什么哭？”

  “嗯？”林娇可爱地歪了一下头，疑惑道：“我没有哭呀，我很久以前就不会哭了。”

  因为不知道疼，丧失了五感，没有了希望，也就无所谓眼泪了。

  司景辰沉默地看着她，随后在她眼眶下轻轻一抹，再把指尖上的水光递给她看，“那这是什么？”

  林娇一怔，惊奇地瞪大了眼睛，自己用手往脸上抹，果然沾了一手潮湿的水汽。

  是眼泪。

  她呆呆地出神了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慢慢地将自己往被子里埋，闷着声音问：“变态医生，我的心又开始疼了，是不是生病了……”

  上次智脑说这是因为她有了感情，但她不信，书上说爱情是让人幸福的东西。

  一定是她心脏出了问题……